台灣僧伽健康總體檢【僧伽健康專輯．世紀健康大對談—當醫師遇上法師】1

  

整理 / 張瑞芳、林曉玫

出處 / 僧伽醫護 第19期

出刊 / 2002/4/20

 

之一：當醫師的專業遇上僧伽的戒律

淨耀法師：這一場座談會，探討戒律跟醫療應該如何取得平衡。我們都知道人是要身心平衡才算健康。過去政府曾經主持過「宗教高峰會」，我們也一再提到國家的法令只能夠規範維護人的身、口的行為，在心靈層次及意念層次方面是沒有辦法的，再說得更明白點，國家要藉由法令行政，而靠法律治好國家是不容易的，最後還是要靠宗教，所以法令本身的規範就是道德的最低標準。我們今天來探討這個問題，第一個是應該思考，政治跟宗教如何合作才能提供健康的人生。也就是法律跟道德應如何結合。第二，我們都知道佛在人間的目的就是服務眾生，達到離苦得樂。苦是來自於無明的煩惱，法的指引卻能破眾生無明而達離苦得樂，但是佛陀在世轉法輪的時間只是區區的49年，之後的整個工作就有賴於僧伽，也就是僧團來擔負這個神聖的使命，因此僧伽的責任重大。

 

那僧的責任是什麼呢？共有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依法實踐達到淨治身心為個人修行的目的。另外一個責任就是宏揚正法，利益有情，這是僧伽生在人間的責任。而我們知道唯有健康的身心才能達到僧伽續佛慧命的責任，就像經典裡面所說的「見緣即見法，見法即見佛」，而另一個層面也就是「見僧即見法」，我們知道僧伽是法的慧命所寄，能常住世間而不滅。所以從這一點當中我們可以了解僧伽身心的健康關係到法的常住與否，法輪的常轉是國家安定的力量，也是眾生離苦的推手。由此來看，僧對人與社會的安定與幸福是何等的重要。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如何維持僧伽的健康，以及其戒體的清淨呢？希望本會所舉辦的醫師與法師的對話，能以不同領域的高見來做最好的努力及教育。

 

李懋華醫師：我是腸胃科醫師，所以就我在義診時所見到的腸胃問題及戒律問題提出來討論。比方說我在921大地震時和慧明法師到埔里幾個道場去看，這幾個道場都是過午不食非常嚴格的道場，這些過午不食的法師們晚上胃都非常疼痛及不舒服。在我們腸胃科來說，引起消化性潰瘍的不是供給因子就是防禦因子。供給因子中胃酸是最主要的，餓的時候就會胃酸過多，胃酸的主要作用就是消化食物，可是平時胃酸消化食物，一旦沒有食物可以消化時就會消化胃壁。所以我在這裡想問「過午不食這個戒律是不能改變的嗎？」消化性潰瘍或許還有其他原因，但是我覺得這是主要原因。

 

宋永魁醫師：我想從我們健診的資料可以知道女眾占了絕大部分，約三分之二。女眾就醫可能與戒律比較有直接的關係，尤其是婦產科。另外還有一個比較切身的問題，就是在婦產科我們所接觸的都是女眾較具隱私的地方，有些人這些地方都不讓人碰。我們常碰到不讓你碰乳房或其他地方的，這時候就會碰上一些診斷的困難。在戒律裡面是不是有這樣的情形？希望請教在座的法師們，僧伽女眾來就醫的心態及所受的戒律到底是怎麼樣？讓我們醫師做個了解，使醫療能夠進行，戒律也不會被傷害。

 

黃聰敏醫師：我正好有機緣幫法師看病，大部分的女眾法師都是腰痠背疼的問題。我本身是腎臟科及感染科，很多我看過的法師，小便檢查出來都有問題，例如白血球高及有感染。有時候末學勸他們休息兩天，打打消炎針，可是很多法師都說我要回去問一下，結果就沒有再回來了。第二類型的法師會直接告訴末學他事情真的很忙，寺裡不能缺少他，於是就回去了，繼續腰痠背疼。過兩天這位師父又來了，我又拿藥給他吃，可是心中真是難過。因為末學知道大約60%現在需要洗腎的腎衰竭病人，最初都是慢性腎臟炎，也就是長期感染，不斷地感染，最後腎萎縮掉了，就必須洗腎。

 

陳榮基院長：其實相對於世界有些比較特殊宗教的教派有很多的禁忌，我們法師與醫師之間還是比較好相處，像宋永魁醫師提到某些身體不能看以外，如基督教有一些教派，是不能輸血的，輸血等於要他的命，所以這一點讓醫師非常頭大。 回教中也有一些非常特殊的教派，如女人的衣服是不可以脫的，你脫她的衣服就是要他的命，像這樣都是非常極端的，但至少在我們佛教界這方面是比較好辦的。目前我們在台灣佛教界所看到的，就是剛剛提到的認為「帶三分病好修行」，疾病是一個業障，所以就隨業來修行。但是有很多病是可以透過自己的調適或醫護的關心而痊癒的，讓自己更健康不是更好修行嗎？所以我還是要勸佛教界改變這種帶病隨業修行的觀念。要使自己更健康才更好修行，所以該看病時還是要看病，不要自己躲在道場，以為天天念佛病就會好起來。

 

剛剛提到腰痠背痛的情形，我們剛才在外面休息室的時候，跟幾位法師和會宗長老提到這除了慢性的感染、長時間的不解小便以外，由於法師常常需要靜坐訓練，而靜坐對腰背部的肌肉是很大的負擔，我們身上的肌肉若長時間處在慢性收縮的狀態，就會疼痛，不相信的話各位可以將手舉起來試試看，舉五分鐘不痛，但是舉十分鐘大概就會痛，要不然舉二十分鐘也一定會痛；又如彎著腰，你如果可以彎五分鐘不痛，但是彎十分鐘大概會痛。因為我們打坐時姿勢一定要非常的正，不能動，所以背部的肌肉一直要很用力，除非你有很好的方法可以不用力，就我所了解的是除非後面有一個靠背，緊貼著靠背可能會好一點。但是一般的打坐又沒有靠背，所以一定會痛。所以坐一段時間若是能休息活動活動筋骨可能是比較好的解決方法。

 

我常勸腰痠背痛的病友，晚上睡覺在床上躺正後把腿抱起來，膝蓋彎起來，把兩手抱著小腿讓大腿貼近胸前，這樣的動作多做幾次可以拉拉背部的肌肉，把肌肉拉鬆。同時，多做仰臥起坐訓練腹部的肌肉，讓腹肌比較有力，來負擔背部肌肉的緊張，可能可以減輕腰痠背痛。但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不打坐了，還有就是不要打坐幾個鐘頭不動，就像是不要幾個鐘頭不上廁所一樣，這樣可能對身體的健康比較好。

 

白宜禾醫師：我去年很榮幸的曾經和一群台灣醫師及大陸醫師，大約七、八個人，到五臺山為當地的僧眾義診。當時一共作了五天的義診，作出來的統計報告和本基金會的統計報告是大致相同的，在男眾法師方面以胃痛及十二指腸潰瘍占第一位，其次是腰痠背痛、風濕性關節炎占第二位，再來就是貧血。女眾方面貧血占第一位，大部分都會抱怨念經時覺得下腹部冷，有腰痠背痛的情形、骨質疏鬆症。全部義診結束時我們也有一個討論會，討論這樣的問題要如何解決。我們也發現當地的法師都是過午不食，我們去吃過他們的齋飯，五臺山很冷，所以到你去吃齋飯時已經是又冷又硬了，我大概連吃了兩天就有胃痛的情形，而他們天天都這樣吃當然會胃痛了。後來我們跟他們研究是不是可以請營養師到寺廟裡調配飲食，來改善貧血問題，並盡量喝熱湯、熱飯來減少胃痛發作的情形。

 

而他們法師都認為生病是業障不要去看醫師，所以也很少去看醫師，我們去的時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出來看病。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念經打坐，甚至連看病的時間都不太有，來看一下就回去了，有些則是沒時間來看病請人家來拿藥。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念經打坐，練的都是定座，難怪會覺得腰痠背痛。加上對下肢、下腹部的保暖做得不好，所以時間久了，就容易產生風濕性關節炎及腰痠背痛。所以我們建議在打坐之餘，他們能起來運動，就像陳榮基院長講的，或者是像少林寺那樣配合一些動功去做，如此身心比較健康，還有就是建議他們打坐時一定要做好保暖工作。

 

殷光達醫師：末學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是法師們好像比較偏好中醫，平時生病時就請中醫師把把脈，然後開些中藥藥粉等等，是不是因為看西醫比較不方便或是戒律的考量？第二個是我們醫師居士無法了解僧伽的戒律，所以真的不知道到底哪些方面我們應該注意，是否請基金會或是法師談談學佛的醫師應該如何？尤其是在接觸女眾法師時該注意哪些，這樣才不會觸犯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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