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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企畫-觀老病死 度生死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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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慧開法師

出處 / 僧伽醫護 第12-13期合刊

出刊 / 2001/04/05

 

生命,也許短暫,也許紛擾不已;有人笑著面對,也有人愁苦滿懷;生病了知道健康的可貴,老了發現時間的無價;有人一輩子都在計畫,卻獨遺落了死亡的那一刻……

其實,生命的意義不在長短,而在是否發光發熱。針對人生之苦,佛教僧伽醫護基金會結合了佛教蓮花臨終關懷基金會、中華慧炬佛學會、中華民國佛教青年會、香光尼僧團等單,共同籌畫了一個關懷生命與生活,結合佛法與醫學觀點,深入探討生老病死人生四苦的國際研討會,經歷一年多的籌備,於2001年3月10日、11日兩天假台北天母國際會議中心舉行。

 

研討會並邀請了慧開法師、喬福瑞‧雷蒙醫師、顙東仁波切等國際專業知名人士做專題演講及論文發表,更邀請了國內在佛法與醫學之專業知名人士參與討論。整個研討會內容深入淺出,處處驚見精闢論點,全程有600多位僧伽與民眾參加 ,因為內容豐富精彩,許多人期待年年能舉辦這樣的研討活動。遺憾的是,由於篇幅的關係,編輯部只好忍痛,將整個研討會內容以摘要的方式呈現,以主講者的內容為要,略去了討論者的意見,疏漏處還請讀者包涵。

 

世間為什麼有「生」?既然「生」了,為什麼又有「死」?「生」到底從何而來?「死」究竟往何而去?如果人間沒有「出生」與「死亡」的事件發生,就無「人生」可論。由此可知,「生」與「死」的現象乃是生物界最自然不過的事,同時也是構成人間世的最基本前提。

 

子路問事鬼神。

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

曰:「未知生,焉知死?」

 

中國人向來忌諱談論生死大事,尤其是有關死亡的議題,甚至於觸及或令人聯想到死亡的字詞及語言都要迴避,譬如有許多大樓與醫院沒有第「四」樓,有些國內外航線的飛機上沒有第「四」排。國人還為這種避談生死的心理,找到一項權威的理論根據,就是孔子所曾說過的:「未知生,焉知死?」其實這項引述與推論是對孔子的生死觀極大的曲解,個人不得不在此為老夫子提出一些應作的辨正。依個人淺見,要如實地理解這段對話並正確地詮釋其意涵,必須掌握兩點關鍵:一者,遠從孔子對子路性格的了解,以及師弟之間的互動關係來思考,二者,近從這段問答之間的脈絡來分析。

 

對話是由子路提問如何祭祀鬼神開始,而孔子向來就不喜談論「怪、力、亂、神」的問題,所以他其實根本就不想回答,所以用反問的方式回絕了問題,沒想到子路不知趣,緊接著又提出另一個有關生死的大議題,而老夫子則是順著先前的口氣與對應模式,同樣地以反問的方式拒絕了進一步的討論。個人以為除了不談怪力亂神的理由之外,極有可能是在孔子的心目中,子路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對象。只是老夫子在無意進一步討論的脈絡之下回應子路的問話,根本就不能據以認定此為孔子的基本生死態度。

 

假設當初問話的人不是子路,而是顏回,老夫子或許會樂意一談,因為顏回是孔子心目中唯一好學的弟子,應該夠資格討論此一「究天人之際」的大哉問。可惜該提此一問題的顏回,不幸短命死矣而來不及問,而性格豪邁衝動的子路,卻因率爾提問而讓老夫子在有意無意之間留下一則千古的疑團與公案,不但誤導國人的生死態度,並致使夫子遭人曲解二千五百年。個人在此僅強調一點,孔子非不知生死,亦非不論生死,而是他所闡述的主要是生死的社會意義,以及其與孝道倫理間的關係,至於生死本身的主體性意義,亦 即佛家所謂之「生死大事」,孔子的態度是傾向於存而不論。

 

「阿公死了以後,他會去哪裡?」台灣民間有一個制式的答案:「他去蘇州賣鴨蛋了。」顯然這是一個刻意迴避問題的答案,一方面只求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撫慰幼小心靈的悲傷情懷,另一方面也顯示出吾人普遍不願意認真面對(甚至於逃避)死亡問題的基本態度。眾生對死亡的恐懼,一方面源自於執著現世的存有——包括「我」與「我所」,以及對生命是否延續的疑慮;另一方面則是受到社會文化與傳統民俗對死亡印象的負面薰染與誤導。